第二十七章 唯独有这点英勇(五)(1 / 2)

台下中央响起的欢呼声,引起了酒吧四周以及二楼卡座的一些酒客好奇,他们同样向舞台中央投去视线,只见一位套着马甲,身着红裙的俏丽女子,随性又自然地登上舞台。

诚然,在场酒客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并不知道温凉是谁,他们不是谁的粉丝,更不追星,可能会人有觉得姑娘眼熟,但叫不出名字,可能有人会认出这是个姑娘是个小三线明星,从而为这次的买醉感到幸运,而更多的,只是单纯地觉得现在这位上台的女主唱很好看,所以才投去了注目礼。

不管如何,不是每个人登上了舞台,就都能吸引住所有人视线的,特别是像酒吧这种地方,有时候乐队的演唱,就更多是一种给客人在推杯换盏间的助兴,唱得好了,兴许会得到一声彩,唱的坏了,除开得到一些哄笑,其实也没太多人在乎。

但这个女孩不同,温凉不同。

登上舞台的温凉好似就有这样一种魔力,在没有繁杂光灯的舞台上,人群的视线就成为了照耀着她的无形聚光灯。

耀眼、闪亮,这些词汇好像都不足以概括温凉给众人带来的第一眼印象,“眼缘”这个词儿说来玄妙,但无非就是一种“人可貌相”的委婉说法,人们看着舞台上的那位精灵登场,心里蔓延开来的更多是一种心知肚明的期待,即便在此之前,很多人都不认识她。

然而,大家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有了一个答案,她的歌喉一定会很动听,她的表演会一定会很精彩,这场演出见到这个一个姑娘,那自己就算没白来。

“人不可貌相”这种看似夸奖,实则前期带着某种轻视的词儿,永远都不会用在她身上。

只要她出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主角,没有任何悬念。

这个就是温凉的魔力,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有时候,人确实是要保持一点距离感的,如果两人凑得太近,往往就看不清对方的全貌。

当坐在二楼贺天然,以观众的视角去俯视舞台上温凉的此刻,这才洞悉出了片羽她身上所散发出了那种光芒。

温凉登台之后,脸上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对于台下歌迷的欢呼,她只是挥了挥手,没有多说话,状态松弛地架好麦克风的高度,她坐上身后的高脚椅,微微调整了一下裙摆,酒吧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

看得出来,她与酒吧里这支乐队的配合度很高,轻缓但不算明显的前奏渐渐铺开,她准确地抓住了进歌的拍子,徐徐轻柔唱道:

“我也不是大无畏,我也不是不怕死

但是在浪漫热吻之前,如何险要悬崖绝岭,为你亦当是平地

爱你不用合情理,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

一想到心仪的你,从来没有的力气突然注入渐软的双臂……”

……

一首杨千嬅的《勇》被温凉唱得温柔又有力量,粤语不是她的惯用语言,但她的咬字却很清晰,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而且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在于,温凉通过这幅歌词,演绎出的那种感情,让贺天然沉沦。

“我也希望被怜爱,但自愿扮作英雄去保护你

勋章你不留给我,仍然愿意撑下去,傲然笑着为你挡兵器……”

歌曲里,温凉像是在述说自己,又好像述说着一个贺天然无比熟悉的故事,但故事的开头,他已经想不得了。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十七岁那年的一次迎新晚会,当时坐在台下的自己,也是那么看着温凉在舞台上唱着。

那次的印象同今日一般,温凉虽然一直都没有变,但在自己记忆里,她也从来不唱这种歌的……

但就像年轮一样吧,即便再如何坚守本心,可时光从人的身上匆匆流逝,就必定会留下一些改变后的痕迹。

陆Alan听着歌,评价道:

“哎呀,阿凉唱这种歌真是,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么充沛的感情,就她这样光芒万丈的姑娘,谈起来恋爱来,怎么可能是这种苦情的角色呢?……可能也只有没多少感情经历的人,才会对爱情有着无限的遐想和伤情吧。”

“你觉得这是一首情歌?”

贺天然的反问让陆Alan一愣。

“不是吗?”

“我觉得……她更像是唱给自己吧,有时候感情里也不光是爱情,哪怕就是爱情,也不光只有对方嘛,我觉得更多的,是在阐述自己在感情中的一种状态,而将这种状态放之在诸多事物之内,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一个如果要怎样对待这个世界的你。”

似乎在回应着贺天然的这番见解,这首歌来到最高潮的部分,伴奏渐起,温凉在舞台上铿锵有声——

“旁人从不赞同,连情理也不容,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如穷追一个梦,谁人如何激进,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一曲终了,余音回响。

一首歌,一副歌词,一种投入在表演当中的情绪,真的可以代表着演唱者本人,就是如歌曲里唱着的那样吗?

贺天然的理智告诉他,真实的情况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舞台的氛围与动人的歌声,以及那些触动人心的词曲所引发出的情绪,永远都只是一时的,是有意营造出来的,永远不要去通过一首作品,去揣测创作者的真实情况。

可贺天然的感性又不断地告诫他,该哭该笑,忠于内心即可。

起码,当温凉唱出那一句“我没有温柔,唯独这点英勇”的时候。

她就是她。

“嗨哟,听贺导儿你那么一说,我总感觉你们认识好久了似的,感觉你很懂她嘛……”

陆Alan的打趣,打断了贺天然这种理智与感性的交锋,这让男人摸了摸鼻子,不禁是想要印证刚才自己的两种想法,于是问道:

“刚才只是对歌曲的一些理解而已,让陆哥见笑了,不过话说回来,温凉……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嘿~”

陆Alan听见先是不答,而是明目张胆地窃笑了一声。

这声笑,似乎是他对贺天然的这个问题早有预料,这种场面估计也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他举起酒杯,用杯底敲了敲桌面,贺天然见状亦是举酒相撞。

“从阿凉的大学时代,我们在大学城,再到现在的正阳街,她偶尔来演出,贺导儿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具体是第几个呢,反正这几年累积下来,我都已经数不清了。”

贺天然脸上一红,也不知喝酒上脸了,还是如何,赶紧解释道:

“陆哥……我不知道这个意思。”

“哎呀贺导儿~~男人嘛,都理解,明白的。”

“……”

陆Alan喝完杯中酒,接着道:

“不过呢,这个问题确实有个标准答案,还还是温凉那丫头亲口告诉我的,说如果有人私底下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让问出问题的人,亲眼去看好了,她不喜欢自己的为人被人转述。”

说完,中年老炮抬起眼。

“怎样贺导儿,这话你熟吗?”

贺天然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这他能不熟吗?他可太熟了,这不就是刚才温凉跟自己说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