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也翻身下马,缰绳丢给身后的柱子,薛蟠上前抱手时,不笑着回礼。
工部,三位大佬到的整齐,一人一杯茶,端坐着闭目养神也不聊天,很安静的等结果。
“是挺巧的,你怎么在这?”贾琏看似随意的问一句,实则暗含意味。
这时候的贾政是有点后悔的,但也没法子,毕竟事情太急了,等不到下班再问了。
下午承辉帝就看到了工部尚书请乞骸骨的告老折子,按照惯例要挽留两次,第三次才会批准。这玩意怎么说呢,谁都知道是面子工程。但人在体-制-内,绝大多数时候,必须认认真真的走程序。
马是白马,马背上的贾琏在哼哼:“我身骑白马……。”
“琏表哥,这不是巧了么?”
走到门房的贾琏给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贾政身边的长随。
这边给出的解释意外的苦涩。
阁老梁道远的家里,天还没黑呢,客人就登门了。
贾琏抱手告辞离开,心里对贾政的评价又调低了一级。正五品的京官混了那么多年,居然毫无寸进。太上皇时期还情有可原,承辉帝登基后依旧毫无建树,白瞎了贾府的资源。
“谁知贾琏所谓,是否陛下授意?”
“为何事先不来问问本官,为何这点事情都要上呈内阁?”
程序这个东西意味着合理合法,官府认可!
虞衡司里的气氛就很诡异,贾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着,张书吏鬼影子都不见,跑腿的小吏也不知道去哪了?喝了一杯自己动手泡的茶之后,贾琏起身出门早退。
贾琏出现在门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先走一步,回去报信了。
三位大佬心情弹劾,互相交换了视线后,眼神看着门口,等待最后的结果。
柱子把信封交给平儿时解释了一句:“二爷的原话,给当家奶奶的体己钱。”
官员的长随千万别小看了,这帮人都是拦路虎,想见官就要给长随钱。
贾蓉表示鼻烟个卷烟不是一回事,能玩鼻烟的没穷人,可以花大价钱做好防潮,还有鼻烟市场小,不走量。卷烟不一样,注定就是要走量的。
说完贾蓉还提醒薛蟠,那个提意见的掌柜还是派人去查一下账。
叔侄二人短暂的官方对话结束了,步出工部的贾琏上了马背,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腹,示意小步慢跑。马是煽过的公马,再温顺的母马也会发-情,有极大的潜在安全风险。
贾琏是走公对公的路线,官职相称,很给面子了。从官场上来讲,贾政是上官不假,但他不是进士出身。贾琏是正经的状元,授官就是正六品,即便没授官,公对公那也比贾政高半级。没法子,这属于体-制内的血脉压制。
没有贾珍在头上压着,贾蓉彻底放飞自我,吩咐下面准备酒席,尽管时候还早,先喝起来再讲。谈到生意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了分歧。
工部三位大佬一起来的,不见都不行。
贾琏笑着接过,打开看一眼,抽出一叠银票后,啧啧啧三声,又把银票塞回去,也不看多少便笑道:“正好想给没过门的媳妇准备点私房钱,借花献佛了。”
前方一阵骚动,贾琏惊醒看去,但见薛蟠在马上,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那种横冲直撞的气质,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感受到。
贾琏无奈的叹息一声,对这厮的改造任重道远啊。
本以为就是一件小事,后续的发展令人难以置信,并且被动的卷入其中。
贾琏自然不会正面回答,就这场合,啥都没法说,所以很客气的提醒一句:“郎中大人明日便知,不必急于一时。”言下之意,等回家再问啊,这里能问的么?你的素养呢?
贾政也知道心急了,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道:“如此,那便等明日。”
三位大人没想到回执里还有陛下亲自手书,看到最后,三人冷汗淋淋,面色煞白。根本没在意书办抽走回执里夹带的手书离开时,依旧没忘记见礼的事情。
三日喝酒说话的时候,柱子来到王家门外。
薛蟠并无防备的回话:“最近一直在对比各路烟丝的品质,正准备找蓉哥儿商议呢。赶巧遇见琏表哥,说于您听也是一样。”
贾蓉表示,薛蟠的建议是好的,但是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运输。烟叶在运输的过程中保存很麻烦,许昌的烟叶再好,走黄河到济宁,再转头北上,走水路如何保证烟叶的质量不受影响呢?毕竟这东西湿气大一点就发黑。走陆路不是不行,但成本提高了,沿途还要经过山区,万一遭遇点绿林好汉,赔钱是小,人命搭进去收尾太多。
薛蟠听了咂舌不已,竖起大拇指道:“琏表哥真是大手笔!王家表姐如今是京城里所有待嫁姑娘心目中最好命的那个。”
很多人对于走程序没有清楚的认知,觉得可有可无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对面的薛蟠也是心中一惊,看着琏表哥的脸色不对,赶紧翻身下马,一溜小跑上前。
贾琏见薛蟠情绪不高,笑着安抚:“你也不必沮丧,你才正式介入生意几天啊?再说了,蓉哥儿经商天赋高,不能以正常论。薛家有渠道,未来生意还是要指望薛蟠,所以啊,没必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平儿表示记下了,转身回去见王熙凤,拿出信封后两人看了便傻眼了,居然是山西联号的银票,一共是十张,每张五百两。
王熙凤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王家有钱不假,她个人的月例银子可不多。存了那么多年,王熙凤手头的现金不超过五百两。仔细翻找,没有信,王熙凤这才作罢。
梁道远听了顿时怒道:“陛下授意又如何?事情在工部内部,若有不谐吗,也是内部矛盾,是工部自己的事情,怎么处置三位都不会受太大影响,尔等不过是起了贪心,欲借此事做文章,尔等是有多看不起张廷恩?觉得他看不出尔等的玩的把戏?”
梁道远的吼声,隔着几十米都能隐约听到,可见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