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汤药，绝不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秦君屹硬声道：“好，那我成全你，传令下去，准备丧事。”

“不！不可以！”裴氏软倒在地，哭嚎道，“屹哥儿，他是你亲弟啊！他一直都敬爱你，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这么对献哥儿！你会后悔的！”

秦君屹面无表情道：“他是代你受过，怨不得人。若你自己将药喝下，我就网开一面，收回成命。”

裴氏身子骤然一缩，将双手紧紧藏在身前，望着汤碗的眸光充满惊悸：“不，我不想死......”

秦沐嗤笑出声，“这就是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裴氏怒瞪他一眼，大口喘息，对秦君献道：“献哥儿，你大哥只是说说而已，必不会真要你的命。可娘不一样，他恨毒了娘，真的能痛下杀手。娘还有你妹要照顾，娘不能死，对不起，你能谅解娘的，对不对？”

秦君献望着不断为她自己辩驳，请求谅解得以心安的母亲，惊愣、痛苦、恍然......最后只剩一片凄凉。

两行清泪自眼角落下，他闭上双眸，点了点头。

裴氏紧紧地抱了他一下，转而跌跌撞撞地朝府门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正在追赶着她似的，一秒都不敢耽搁，哪还顾得上一对儿女。

书房中，秦君献如同一只失孤的小兽一般，无助而悲切地望着她的背影，一颗心痛到麻木。

后宅东边的一个厢房中，秦若岚若有所感，从昏迷中睁开眼睛。

“大小姐，您醒了，请别动，以免牵扯到伤口。”方嬷嬷正拿帕子为她擦去冷汗，见状叮嘱道。

身后剧痛传来，秦若岚趴着一动不敢动，苍白的嘴唇轻启：“方嬷嬷，我想我娘了。”

“可她已经休出秦家，进不了宅门。”方嬷嬷怜悯道。

秦若岚想到什么，一脸着急道：“把我二哥找来，我有要事见他。”

“那您稍等。”方嬷嬷起身走出房门，去往前院寻人。

没过多久，秦君献便来到厢房。

秦若岚见到他，朝他摆手，急声道：“二哥，你快去找娘，不让她扩散谣言，快去啊！”

“迟了。”秦君献一身如黑夜般寂冷，缓缓走到她身旁坐下，“失了你这助力，娘没去散发风声，而是借此来要挟大哥，要钱要人......”

秦君献面色平静地将刚才发生的事道出，听得秦若岚双眼圆睁，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

“岚岚，你要好好听大哥的话，别再跟大嫂过不去了，乖乖听从方嬷嬷的教导，天冷了记得添衣......”秦君献细细叮嘱。

秦若岚心生莫大的恐慌，一把拽住秦君献的衣袖，急声问道：“二哥，你为何说这么多？难道大哥真要你的命不成？”

“当然不是，但是二哥要走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你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秦君献含糊应答，随后又叮嘱道，“岚岚，你一定要记住，身为秦家儿女，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娘已经成为秦家敌人，你以后不可再去找她了，好好保重。”

“不！我要见大哥！带我去见大哥！”秦若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牵扯到伤口痛得呻吟出声。

秦君献红着眼眶，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身离开。

“二哥，你别走！”秦若岚哭喊着。

秦君献脚步一滞，想要回头，却终究还是心下一狠，颤抖着嘴唇大步离去。

悲戚的哭声响彻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