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银子可以,可不要吃独食。”
“回头上交八十两给县衙!”
贾银嘴角抽搐,笑得哭得还难看,只得点头答应了。
但心中还有庆幸,‘还好……这次竟然留下二十两!”
贾银交完“保护费”,小心翼翼试探道:
“父母官,瑞昌王虐待下人,残暴不仁,已经打死了人!”
“您看这事……”
周华庭小眼睛一眯,几乎看不见了。
“你以为该当如何?”
“怎么?要本官去给他‘李半城’当打手?”
贾银支支吾吾道:“毕竟……是出了人命……”
周华庭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
一声脆响!
“你小子是不是昏了头了?”
“瑞昌王的家事,本官掺和进去干嘛?”
“便是打死两个吃里扒外的家奴又如何?”
周华庭嗤笑一声,骂道:“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不就百八十两银子,这就拎不清了?”
说完,周华庭背着手就出去了。
“要本官动瑞昌王没问题,你叫李家拿一万两银子来!”
贾银呆呆站着,彻底懵逼了。
……
李府。
清澈见底人工湖中心,孤零零树着一座亭子。
李家靡费巨万,才引入活水。
只是游人要去到这湖心亭,还需划船登亭,未免有些麻烦。
但李家却是有意为之。
湖水清澈,游鱼可见。
低头是水,抬头是天,不虞隔墙有耳,泄露去了机密!
此时,李家一系的瑞昌豪族们共聚湖心亭,正在商议大事。
李乾元轻咳一声,沉声道:“秦守仁被擒,李进身死,昨夜两家俱被抄家了!”
话音刚落,孙家家主孙宏运无所谓道:“老李,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小王爷长大了,翅膀硬了,杀了自家两条狗罢了,关咱们什么事?”
“王府那点家底,这些年抖落得也差不多了。”
“做人也不能太贪!”
孙家大地主出身,垄断了瑞昌的码头生意,实力不弱。
洪家家主洪东来也不以为意,随便敷衍了两句。
其余几个中小家族默不作声,更对此事不以为然。
正所谓“无欲则刚”。
他们这些年,分了瑞昌王府不少店铺,田亩,珍宝,该捞的都捞得差不多了。
对瑞昌王府没有利益诉求了。
所以,他们对王府这些破事漠不关心。
至于李家谋划王府位于小青山的庄田,这几家也有所耳闻。
王府锄奸,影响最大的就是李家了。
李乾元听出这几家推托之意,脸色很是不善。
之前分赃吃肉,一个个跟在李家身后冲锋。
如今稍有变故,除了孙家,皆躲闪不前了。
李乾元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瑞昌县其余家族更加嗤之以鼻。
见小利趋之若鹜,遇大事逡巡观望。
就这样一群人,还拿红眼珠子看李家大块吃肉。
简直可笑!
湖心亭内,这群瑞昌县的话事人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乾元轻轻咳嗽一声,阴恻恻道:“李进被当场打死,秦守仁亦在王府关着,城南私宅俱被抄检,恐怕我们这些年谋夺王府产业的罪证皆已落在小王爷的手中!”
“别忘了,小王爷是宗室,这大明朝的天下,还姓朱呢!”
此言一出,在场各家家主面色微沉,神情不复之前那么从容了。
孙宏运怒道:“这两个狗东西,死就死了,怎么敢留下罪证!”
他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道:“老子要杀他们全家!”
洪东来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试探道:“乾务兄,如今为之奈何?”
李乾元一副智珠在握的姿态,捋须微笑道:
“我们先派人去跟小王爷谈谈,看他有什么条件,才能将密信罪证交出来,并保证以后绝不泄露。”
孙宏运不屑道:“这样能行么?”
“咱们可是从王府割了不少肉,我看这小王爷隐忍不发,行事果断狠辣,秦守仁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咱们这么上去交涉,他能咽下这口气?”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乾务一拍桌子,阴狠道:“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
“莫等死到临头,咽下最后一口气!”
孙宏运在码头垄断航运,暗地里也是帮派头头,手段暴力。
如今听得李乾务此言,颇合他的胃口。
他冷笑一声,点点头道:“这小子要是耍什么花头,不如我们直接就……”
说完,孙宏运比了个割喉的姿势,阴狠嚣张。
这就太露骨了,众人面色为之一变。
这些豪族祖上或许坏事做尽,才有了如今的家业。
但如今都是上了岸的人物,皆不愿再行险了!
巧取豪夺可以,谋害宗室这罪名,要是追究起来,全家都得遭殃!
李乾元瞥了李乾务一眼,脸色微微愠怒。
他咳嗽一声,提醒道:“还没到那一步,小王爷背后应该有高人,先试探试探!”
洪东来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李家两兄弟一眼。
一个念头闪过,‘貌似这李家兄弟,愈发不合了啊!’
孙宏运笑道:“既然乾元兄这么说了,那就以你为准!”
洪东来和其余家主见孙李两家都决定了,亦附和出声。
……
瑞昌王府。
“王爷,您喝茶!”
紫鹃温温柔柔,端来了一杯清亮的绿茶。
朱明抿了一口,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这是何地出产的绿茶,可比你前两天斟的好多了!”
秋月掩嘴轻笑,脆声道:“王爷,多亏了这次抄检,都是从秦家搜出来的极品西湖龙井!”
朱明观察了一下杯中茶叶。
茶叶扁平挺秀,光滑匀齐,芽芽直立,汤色明亮。
朱明笑道:“果是好茶,还要多谢老秦献礼了!”
二女又是一阵轻笑。
朱明有美人相伴,也觉别有意趣。
良久,他忽然道:“紫鹃,秋月,我有一桩好事要交给你你们!”
秋月美眸眼波流转,“王爷,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嘛,怕不是又要捉弄我们。”
朱明笑道:“你们现在用什么洗澡?”
话音刚落,二女霞飞双颊,皆低头不语了。
朱明这才猛然醒悟,这样问话不合适。
“我的意思是你们用什么清洁皮肤?”
秋月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朱明,小声道:“偶尔用胰子,就是太贵了,一块就要二两银子。”
朱明眼前一亮,他要做的第一件工业产品就是“胰子”的替代品——肥皂。
“胰子”这玩意越贵,廉价的肥皂就越有取代它的竞争力!
据朱明所知,“胰子”之所以这么昂贵,也是有道理的。
它的生产原料是猪胰,白糖,动物油脂,辅以名贵香料等。
这些东西在古代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二女偶尔能用上“胰子”,只能说王府的待遇还算不错。
朱明笑道:“如果现在有一种东西比胰子便宜还好用,你们愿意购买吗?”
紫鹃最喜洁净,闻言莞尔一笑,期待道:“当然愿意!”
秋月也点点头,目露神往。
“那好,你们负责去坊市中买三样东西,我就给你们做出比胰子还好用的东西!”
“分别是生石灰,豆油,还有纯碱!”
“你们一定要分开买,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女面带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接受了朱明的任务。
朱明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
她们愈发期待起来!
朱明的打算自然不会与人言。
肥皂不过是他开启工业化的牛刀小试。
朱明前世创业有成,对于工商业有自己的理解。
以肥皂这种轻巧大众化的工业品探探路,最能建立人脉和渠道。
又能建立工坊,锻炼自己的管理团队,可谓一举多得。
退一步说,就算肥皂这门生意黄了,他也不会太亏。
相比较丝绸、钢铁、粮食等大宗商品的巨额投入,投入肥皂这点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传统行业的准入门槛太高,涉及的利益太多。
朱明不想过早树敌!
如此一来,肥皂这门生意着实不错。
前世生意场上,有“红海”、“蓝海”之说。
如今市面上,这肥皂生意,一片空白,就是妥妥的“蓝海”。
这么想着,朱明在脑子里细细规划肥皂的制造过程和渠道建设。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月忽然来报。
“王爷,洪家家主洪东来请求拜见。”
朱明脑子转了转,记忆里全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他现在的记忆力十分强大,几乎过目不忘。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起这个人与王府有什么瓜葛。
“哦?这个洪东来何许人也?”
明末礼教森严,未婚女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秋月虽然不出门,但她情商很高,在府里人缘不错。
瑞昌城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秋月总是能得到消息。
“洪家是瑞昌最大的粮商,听说在江南都有生意,和苏州一些大商人都有往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秋月只是随口一说。
但朱明略一沉吟,就分析出不少东西。
这洪东来不简单!
江西人多地狭,多是山地,并不是产粮区。
这洪东来能把生意做到江南,必与湖广之地有交通。
宋时常有名言“苏湖熟,天下足”。
及至大明,时移事易,已经变成“湖广熟,天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