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有时候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确实觉得头脑太过聪明也会带来烦恼。比如说现在，假设他的思绪慢那么几分，也就不会推断出这几个信封同样是情书，并且来自各个性格、年龄和身份不同的年轻姑娘。

“我想，”迈克罗夫特收回目光，“把钦慕者的书信带到身上并不是你的习惯，伯莎。”

“哦。”

伯莎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休假之前几个姑娘塞给我的，忘记放回去了，丢了吧。”

这句话中信息量可不少。

首先，这不是伯莎中学时代的第一次休假；其次，每次都这么几个姑娘，证明伯莎收到过很多类似的情书。

这就让迈克罗夫特顿时有些微妙。

虽则伯莎并不在乎这些情书，但诸多少女的浪漫心思仍然让迈克罗夫特产生了微微不悦的心情。

不悦在于，年轻姑娘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目前伯莎·泰晤士的人生轨迹中全然没有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存在。

哪怕如今他们确实不是情侣关系，但少女们的追求确实来自于伯莎身畔的空白，也是让迈克罗夫特无法忍受。

不过这点很好弥补。

迈克罗夫特替伯莎披上外套，举手之间的功夫已经做出了决策。

***

约瑟芬·杜马放假在家的日子可谓度日如年。

在将那封情书塞进伯莎·泰晤士小姐的储物箱后，她就已经忐忑不安。她分明看到那名拥有乌黑长发的高挑姑娘把自己的情书拿了出来，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伯莎会去读吗？

听说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女朋友也没有，约瑟芬知道泰晤士家背景很深，大家都在传伯莎·泰晤士有一名来自于政治家庭的完美未婚夫。可没有出现的人物，约瑟芬决定就当他不存在。

尽管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拒绝，但约瑟芬仍然希望伯莎会做出回应。

这份小心思维持到假期结束。

一如既往，父亲将她送到学校，车子停下的时候，约瑟芬就看到前方停着一辆相当陌生的宾利。

车门打开，约瑟芬的心脏猛然漏了一拍——是伯莎·泰晤士！

为什么是宾利？这可不是她家的车子！然而就在约瑟芬·杜马还没来得及展开思索时，驾驶座上走下来另外一个人。

那不是时常接送伯莎·泰晤士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在说那是泰晤士家族的二把手。

这次来的是一名青年。

他并非瘦削清矍那款，却相当高大挺拔，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干净的鼠色开襟毛衣和深色长裤。他有着一双浅色的锐利眼睛和落落大方的仪态，一看就是名出身不凡的公子哥。

封闭女校的学生很少会在学校附近看见年轻异性，他的出现让其他学生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

约瑟芬也在看着他。

不是因为他一看就是青年才俊，而是因为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伯莎身上。

青年为伯莎从车中拿出挎包，走到她前面：“还记得之前说好的吗？”

无法无天的伯莎·泰晤士很不客气道：“我又不是傻瓜，啰嗦鬼！下次放假去你家，和福尔摩斯夫妇说好了的。”

青年笑了笑：“好，祝你在学校生活愉快。”

看着他们亲密且随意的姿态，约瑟芬只觉得因为寄出情书的心越来越沉，直至沉到谷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至伯莎转过头迎上了约瑟芬的目光：“约瑟芬？你在这儿干什么？”

约瑟芬的脸当即红了：“伯、伯莎……”

那名青年侧了侧头：“伯莎，这位是？”

“啊，我的社团同学，”伯莎介绍道，“约瑟芬，这位是迈克罗夫特，我的……呃朋友。”

其中微妙一顿，足以约瑟芬明白一切。

她看到那名青年锐利的目光转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约瑟芬陡然心生一种被看穿一切心思的洞悉感。这样的眼睛近乎咄咄逼人了，但下一刻，青年已然展开很是温柔的笑容。

“你好，约瑟芬。”他朝着约瑟芬伸出了右手。

年仅十五岁的姑娘，还从来没与任何人握过手。她已经不记得接受这份礼貌的尊重是什么滋味了，约瑟芬只是看着美丽如火焰的伯莎·泰晤士，和她身畔这位彬彬有礼、举止如水的青年，二人是如此的相配，让约瑟芬甚至想不到他们身边各自站着其他人的模样。

一场青涩的少女暗恋，就这么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