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奈何!
庆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仿佛突然间受了刺激,步伐不稳的冲进里屋,姜琼燕想帮着搀扶一把被重重甩开,走到门口觉得进去不礼貌,还没想好,庆荷已经再度冲出。
姜琼燕诶了一声跟上,哗啦一声,庆荷已经把一大捆东西扔在火堆上。
独简。
这是公子纠和庆荷的来往书信!
庆荷是鲁国人,两人借助齐使和鲁使述职之便,月余一支竹签,来往数月才修得正果。跨国之恋何其难得!这是一个书信都难以寄送的年代,国与国之间邦交频繁,动辄联姻,远赴千里,不曾有情,这区区数个独简,象征的可是三五之载,日日期盼,时时乐土。
姜琼燕不忍:“是你妹妹无情在先,你何必折磨自己呢?”
“你懂什么!”庆荷回头狠狠甩了一下胳膊,耳光差点打到姜琼燕的脸上,她喊,“她最有情有义了!你不知道她有多执着!我多想......多想像她一样......”
姜琼燕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癫狂的女人,她所说的有情有义,又是什么意义?
“公子。”
召忽。
姜琼燕才想到今天的讲书,在这耽搁久了,迟到了。
“少夫人。”
“滚!”
庆荷对着召忽,一字一顿,接连说了数个滚字。
召忽和姜琼燕皆被惊到,没想到反驳,四周寂静,硬生生听了这多个滚字。
相处数日,除了那次无意中看到水中的她,姜琼燕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庆荷。
“滚出去啊,你听到没有。”庆荷疯狂的上脚踢在地上的火堆之中,未烧的独简夹杂着火苗冲到空中,墨色轻薄的灰烬在空气中飞荡。
姜琼燕急忙上前抱住庆荷,几个独简已经落在召忽脚边,火苗窜了几窜,熄灭了。
“老师,你先出去啊。”姜琼燕惶恐的对召忽大吼,庆荷在她稚嫩的臂弯中声嘶力竭,瞪着召忽的眼睛红肿不堪,看到那人离开了视线,才颓然下来,痛笑着流下一行沾有灰尘的泪痕。
无声的哭泣,源源不绝。
泪水一滴滴的滑在姜琼燕的手背。
“小何喜欢的是召忽,是他。”
姜琼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的凝视庆荷,希望是她口齿不清亦或思维短路。
但庆荷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她平静了许久,终于恢复了往日形象。
她推开姜琼燕,吐字准确:“召忽。”
“你和小何有些地方真的很像,但是为什么你也喜欢那个人。”庆荷皮笑肉不笑,“他有什么资格。”
“我不喜欢他。”姜琼燕辩解。
“不用解释。我看的出来。”庆荷麻木道,“他的心有多狠,小何那么喜欢他......”
恐怕说的是以前的姜琼燕吧,可我已经不是她了。
“召忽,他做了什么?”姜琼燕遥望了一下远方,那里干干净净,仿若没有人来过。
庆荷捡起地上的荷叶,无限感慨:“小何写给他的信帕,都被他给了纠,所以纠错以为小何喜欢的是他。”
小何的笑意那么清澈,她欢喜的一笔一笔写下羞涩的字眼,幸福的抱在怀里说要那个人自己看,连亲姐姐,都不可以逾越。她细致的用最精美的熏香布袋裹住竹简,抚摸一次又一次,希望情郎可以懂得其中深切心意。在一个无人的夜里,走到多次瞻望的木台处,抿着嘴珍惜的放下一片芳心。
这不可能。姜琼燕听完内心便百分之百的肯定,召忽不会这么做。
“那三哥就没有来问一问吗?”姜琼燕皱眉。
庆荷讥笑:“他也喜欢小何啊。”
居然果真喜欢妻子的妹妹,那他见了信件,只怕心花怒放,没脑子了。
庆荷又开始掐荷叶,姜琼燕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蹑手蹑脚的离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独简,铮铮作响,回头再看,庆荷的肩膀一顿一顿的在耸动。
召忽看公子一张小花脸,原想拂袖提醒一下,终是放弃。
姜琼燕对他有了戒备。
召忽静静的看着姜琼燕,文质彬彬等待质问。
姜琼燕用审视的目光盯了召忽良久:“她妹妹喜欢的是你。”
召忽茫然的闪了闪目光,断然道:“我不知道。”
姜琼燕愕然,这句回答太过简利,不禁声音拔高:“她妹妹给你写过信帕。”
“我没见过。”召忽温文尔雅的摇头,字字平顺,毫无波动。
姜琼燕不知怎的松口气:“庆荷很笃定,她没说谎,或者,她没必要说谎。”
召忽直视姜琼燕,目不转睛:“我也没有说谎。我对她妹妹有印象只一次,便是那次比字。”
姜琼燕躲开他的目光,她对男人不了解,也对扯谎不能辨别。
召忽目光放柔:“去洗洗吧。”
邵香听罢消息也是茫然:“这个,从来没听说过啊。公子傅为人正直,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是,少夫人何必说谎呢。”
相同的故事,不同人揣的不同情节。
“对了,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