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给张曦把了脉。
果然,情况很不好,小小的一团,脸烧得红彤彤的,浑身滚烫,身上只着一件素色单衣,半睁着眼,眼泪涟涟,似有些糊涂了。
“哭了多久?吃了什么药?”周典御问道。
“有小半个时辰了,先吃了小碗安神药,哭醒来后,又吃了点退烧的药,”
华令仪急忙回话,两手紧紧捏着手里的佛珠,女儿早在张婴进门时,就让他抱了过去,“能不能先止了哭,再这么哭下去,她小孩子的身子哪受得住,又还发着烧。”
刚才她怎么哄,都不管。
她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
周典御瞧着张曦手腕与脚踝处敷着姜片,想来是田疾医吩咐的,于是说道:“生姜和姜糖水等退烧的法子,要继续用,另外……”
说到这,看了眼张曦,并张婴一眼。
按说,士族之家,孩子养得精细,身边乳娘傅姆及仆从如云,不该会受惊的,可看着缩成一团,都哑着声音在哭泣的张曦,浮脉紧而虚,明显是受了惊的症状。
“另外还有什么?”
片刻未听到周典御把话说全,张婴和华令仪急得不约而同地出了声。
“这孩子好像受了惊,有点心神不宁。”
这话一出,两人都大吃一惊,张婴先问道:“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急切地追问了一句,“阿眸怎么病成这样的?”
目光却是望向华令仪,很明显是问她的。
华令仪愣了一下,只得把张曦跑出去,去了山门前的事,说了一遍。
“顾家那小郎?”张婴犹不敢相信,顾跋那儿子,他见过几回,长是很标致,也很懂礼貌,他记得,小女儿好像挺喜欢那孩子的。
——*——*——
顾青云觉得自己很冤。
心情从见到张昕的喜悦,再到听说张昕上门来找他的狂喜,最后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个横眉冷目,浇灭了他所有的兴奋。
简直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起伏得厉害。
他已经解释了三遍,当着阿耶的面,向张昕解释了瑶光寺山门前发生的一切,他见到张曦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都快到了场景还原的地步。
张昕仍旧不相信他,认为他欺负了张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曦病了。
最后,阿耶亲自带他上马车,押着他前往瑶光寺。
此刻面对屋子里,同时射向他的十几双眼睛,各色各样的目光都有,包括阿耶在内,他都不惧,唯独两双锋利的目光,他丝毫不敢忽略与怠慢。
一是张婴,一是张昕。
前一个,他现在得罪不起,后一个,他将来得罪不起。
顾青云欲哭无泪,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把下晌在山门前,遇见张曦的事,又重述了一篇,努力回想,连细节都不敢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