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京城,那是富贵之地。”洛识途起身端来了白日里煮的茶水,给叶芾倒了一碗。
叶芾看着粗瓷碗中微微橙黄的茶水,抿了一口,嗯,有点甜。
洛识途坐在那里也不闲着,手里折些枯枝给洛母做柴烧:“母亲年岁大了,有些木头折不动。”
“嗯。”叶芾点了点头,也挽起袖子搬来另一捆柴火,细细劈成小块儿的。
洛母饭做好了,叶芾也就停下了手中活计去盛饭,三人吃过,就在门外的坝子里坐着消食。
凉风吹着,还有些冷。
洛识途折了些干柴架着,在坝子的土上就点起来一团火。
叶芾惊奇得看着,问道:“这是?”
“取暖。”
叶芾笑了笑。
迫暮,洛母赶着家中两只鸡回了笼,自己也进到屋中,早早睡了。
夜深,坝子里的火堆也燃得差不多,仔细看去竟然有几截眼熟。
叶芾瞄了瞄自己的破拐,不见了……
所以,它牺牲了,献身光明。
叶芾望天,打了个哈欠。
“小兄弟困了吧?”
“嗯?”叶芾看着洛识途,点了点头。
依旧是洛识途准备了洗漱的热水,叶芾去一旁洗脸漱口。
弄完后跑到洛识途面前,问道:“睡哪儿?”
“小余兄弟不介意的话,跟我挤挤吧。”
“啊哈?”
“家中简陋,就两张床,不过我打地铺也是可以的。”
“怎么能让洛大哥睡地上,挤一挤!可以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劳烦了别人。叶芾挪着步子,在洛识途火折子的光亮中摸进了房间。
“小兄弟睡里面吧,不会掉下去。”
“嗯,好!”
叶芾拢了拢外衣,迅速脱了鞋子后上去。
洛识途大约是意识到了叶芾的拘谨,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床被子来铺上:“小兄弟,委屈你了。”
叶芾接过单独的被子,捏着软软的,心下感激:“谢谢洛大哥。”
半夜,惊蛰雷动,万物复苏,竟下起了大雨。
叶芾在雷声滚滚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仔细着外头的火光闪电,警惕下一刻就爆发的雷霆巨响。
春日里的雷,真心唬人。
叶芾抓着被角,躲在黑暗里。
一道闪电侵袭而过,看到洛识途起床点起了油灯。
“是不是太吓人了,小兄弟睡不安稳?”洛识途笑了笑,“我以前当孩子的时候,也特怕这雷。说什么不能仰躺着身子睡,雷会来劈人呢。”
叶芾愣了一下,赶紧把自己竖起来,坐在床上。
“怎么了?”
“没没。”叶芾声音带着沙哑,微微咳了咳后,又道,“洛大哥不用管我。”
直到半夜后,雷声才歇下来,叶芾迷迷糊糊睡过去。
洛识途淡笑着,替人拉了拉被子,也睡了。
翌日,碧空如洗,是雨后的清新,夹带着泥土青草,氤氲着山间淡然。
“小兄弟怕是要在洛大哥家中多带几日了。”
洛识途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回到家中,鞋子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
“怎么了?”
叶芾正在帮着洛母拾掇柴火,从灶台前抬起头来,一身素衣清雅。
“外头的路被堵住了。昨晚风雨太大,山坡滑了下来。”
“这样啊。”叶芾仅仅微微皱眉。
一旁的洛母听清了后却担忧问着:“那你和星儿家的婚事……”
洛识途笑着安抚老母亲,大声道:“母亲放心吧,我下午就去疏通道路,两三天就会好的。”
“婚事?”叶芾忽然想到今日早晨起床时身上盖的大红被子。
“洛大哥要成亲了?”
“嗯。”洛识途笑着点了点头。
“恭喜恭喜啊。”叶芾欣然笑着,“下午我和洛大哥一起去挖土吧,多个人多点儿力气。”
“好,那就劳烦小兄弟了。”
“不碍事不碍事。”
就跟自家人了似的,叶芾毫不客气的摆了摆手。
幸而之后都是晴朗天气,洛识途用了两天时间将通往外头的道路疏通了。
晚饭时,洛母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叶芾手,请求道:“小余能不能再多留两日呢?”
叶芾抬头,疑惑地望着洛识途。
她是打算明日就启程离开的,毕竟耽搁好几天了。
洛识途替母亲解释着:“明天是我与捣药的星儿姑娘成亲的日子。母亲觉得家中人手不够,想让小余兄弟去星儿那边帮衬帮衬,算是夫家有个人手。”
叶芾明白了后笑了笑,道着:“没问题,洛大哥不嫌弃小弟就行。”
三人皆喜。
叶芾起了个大早,将大红被子整齐叠了后收纳进柜子里。
心里有些歉意,用了洛大哥为新婚准备的被子。
出门时,叶芾听到洛母交待着各种注意的事情,洛大哥都笑着一一答应。
临走时洛母脸上有喜有愁。
叶芾看了看,洛识途穿了一件周正的棉衫,模样上尽是喜悦。
“洛大哥,怎么没准备新郎服啊?”
洛识途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到捣药村,也一路安静,完全不像迎亲的。
“小余兄弟到里屋去看星儿收拾好没有,我在外头看着门。”
叶芾疑惑,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星儿姑娘家。
里头朴素干净,是普通农家的样子。
星儿姑娘倒是穿了新人服,一身红衣喜庆好看,红盖头搁置在床头等人配戴。
“嫂嫂。”叶芾有些局促,进去后叫了一声。
星儿生了张俏丽的脸,笑起来和善可爱,眉目弯成好看的月牙儿。
“坐吧。”
“嗯。”
叶芾看了看时辰,还早。
星儿唇上印了红纸后,一切就绪。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农家老夫,声音中带着急切惊恐:“星儿快躲起来!那群和尚听到风声过来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