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睡吧睡吧。”
白野池叹了口气,拉上薄被盖到心口,又给一旁熟睡的小姑娘拉了拉被子,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就传来人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迎着晨光,两人被单独带到一个空地上。
“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去山那边挑水过来把水池注满吧!”
“山那边?”
“对。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往后还有活儿!”
白野池想着发牢骚,一旁的少年已经拎起桶往那边的山去了。
走了好久,翻过山到达一个小水谭。
白野池高兴叫起来,纵身一跳就在水潭里耍起了水。
少年装满了水,挑起来准备往回走。
白野池坐在池子里看着他一步步走着。
在一个陡的阶梯旁咚的一声摔倒了。
水撒了一地。
少年似是摔得狠了,半天没起身。
白野池从池子里跳出来走过去。
看到少年膝盖摔破了,流了血。
白野池麻利的撕了衣服给少年绑上。
“摔得皮开肉绽的,以后会不会瘸呀?”
“啊呸啊呸!肯定不会的。”
白野池一个人自言自语。
少年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摔破的膝盖的破布上。
“我期待,它会好起来。”
少年鲜少说话,乍一开口,清朗悦耳,让白野池愣了几愣。
“啊,好。好起来。”
接着三天,两个人把睡觉时间都缩了不少,终于是把水挑满了。
这气儿还没喘匀,负责人又来了,把两个人带到了操练场。
“接下来的两个月,跟着他们学吧!”
“学?学啥?”
负责人没说话,白野池和少年已经被人拎了过去,一人一个稻草垛,一根长木棍,长枪。
练完了草垛,又有真人来跟你对打,或者混合双打。
白野池这辈子除了见过白郡守的拳头,就没与其他人闹过,这下子可以说是“身经百拳”了。
一旁的少年也够呛,本就膝盖有伤,跟人打就妥妥的人形肉包!
白野池看不惯,冲到少年面前挡了几拳,胸口挨了几下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们下手轻点呀!轻点呀!”
“白将军吩咐了,即使是锤少爷,也不能轻半分力气!”
白野池默了个泪。
小姑娘目睹了两个兄长在军营里的“血泪成长史”,最后一天,父亲也来了。
少年一个人,不断的挑战士兵,倒下又站起来,精疲力竭,最后一次倒在地上时,口中喘着粗气,眼里的精神却没有减灭半分。
“太子殿下可想清楚了?”
养好伤后的少年一身墨蓝长衫,站在书桌前陈述道:“我不要白郡守的什么承诺。我想参军。”
“呵,老夫答应你!”
此后的少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在白府安然住下,军营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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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池常常坐在窗边感叹道:“我说你,这么快转性了?”
“慢了。”
“嗯?”
“我该在走出皇宫的第一天,就做出改变的。”
两年,少年内心独有一份支持,接受着这个陌生地方带来的磨砺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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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里气氛有些凝重,到少年进去时更为浓重。
少年边走边将厚重的军服解下来。
两年的军营历练让他褪去原本的羸弱与白净,桀骜的性子里多了沉稳和安静。
白郡守背着手在大厅里等着少年,等人走近后,将手中的雪色锦布递过去。
“京中传来的圣旨。”
“圣旨?”少年伸出的手被眼里的雪白惊到,在半空里颤了颤……
什么情况才会颁布白色的圣旨到四方呢?
少年眉峰蹙起,眼里是一成不变的沉静。
接过圣旨,少年抬眼直视着白郡守,想要从那双矍铄精神的眼里看出什么。
可是,里头只有坚定。
少年垂下眼,梗着脊背将圣旨缓缓展开。
看到其中的“薨逝”时,满眼的明黄仿佛成了模糊的一片空无。
“啪!”圣旨被少年扔到地上。
白家兄妹现在一边没敢吭声,小姑娘随心里焦急,也只有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冷着脸一路回到镜心苑,将自己关进了屋子。
白郡守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再看了看儿子。
“让他静静吧。”
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镜心苑。
而此刻站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的叶芾怔愣着。
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就看不到。
小姑娘若是要离开镜心苑,她的视线也就要随之离开。
那屋中的少年怎么办?
叶芾挪动脚步,朝着与小姑娘用相反的方向走着。
眼前渐渐成白茫茫的空无状态。
叶芾知道,她要消失了。
可是,怎么可以……
“不!”
叶芾猛地朝紧闭的屋子冲过去。
一阵飘摇,眼前是黑沉沉的屋子。
她站在了屋子里。
书架前,少年蹲在那儿,衣裳曳地。
像是在很用力的抱着双臂,单薄的身形轻轻抖着。
似乎有天大的情绪堵在了那个当口,又无法疏泄。
黑暗里,少年一口咬在了手臂上,目光恨恨地盯着地板。
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口中用力,整个人的情绪也在用力!
叶芾鼻头一酸,径直冲到少年身边跪扑过去,还没有看清少年的眉眼就吊着他的脖颈一阵哭。
撕心裂肺,像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哭出来似的。
“啊呜呜呜!”
叶芾扑在人身上,不管不顾的哭嚎着,又抽抽搭搭一阵儿后才抬起头,在少年胸口处抹了把鼻涕。
抬眼看,少年脸上也有那么一条泪痕,斑驳未尽。
叶芾忽然淡淡笑了下,执袖拭去。
“你是谁?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少年轻轻揪起叶芾后衣领带离自己,用微哑着声音问她。
叶芾抬起头,明眸善睐,一把又扑在少年身上,微微笑道:“这么久没见你,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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