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昀背着手，目送老厨子和丫鬟离开。
老厨子走到院门口又折回来，往君子昀手里塞了一个火折子。
枣泥糕，是用枣吧？君子昀看着眼前的菜单锅碗，心里一番天人交战。
忽然传来脆生悦耳的声音：“子昀哥哥要做糕点吗？”
“嗯。”君子昀挽了袖子，走到案板前洗了枣子放进铁杵里捣碎。
“哥哥做什么糕点？”
“还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以前我在宫里的时候，看我母妃……做过一次。”
说到母妃时，君子昀手中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声音也哽咽了。
随即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捣着枣儿。
白家小姑娘就在一旁托着腮，睁着水灵灵的大眼认真看着。
“大哥哥做好了能给我尝一块儿吗？”
“嗯。”
小姑娘明显愉悦起来，开始凑到一旁递一些简单的工具。
“我哥哥从来不进厨房，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嗯。”
君子昀淡淡应着。
枣泥捣好了，君子昀看着那团黏糊糊的东西犯了难。
“大哥哥在看什么？”
君子昀扫了一眼小姑娘，走出厨房走到府中的藏书阁去，从最末端的书架上找出了一本《糕点正鉴》。
然后拿到厨房，一页一页看着，把枣泥捏成了圆饼。
之后是……生火，蒸熟。
君子昀掏出之前得到的火折子，打开后愣着。
小姑娘笑了笑，凑到君子昀手边呼呼吹着，那团黑灰成了火红星子。
“可以了！”
君子昀舒了一口气，生起火把枣泥糕放在洗净的蒸笼里。
君子昀一动不动，僵着身子注视着渐渐冒了白汽的蒸笼盖。
“哥哥，坐！”小姑娘端了小板凳来放在君子昀跟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君子昀眉眼闪了闪，坐到了板凳上。
等到冒出的水汽里有了枣香味儿，君子昀径直伸手去揭开盖子，怵然被高温的水汽蛰了手，晕红一片。
“大哥哥！”小姑娘赶紧拿了湿帕子给人捂住。
冰沁的感觉传来，熨帖而舒缓，让君子昀松动了脸上的紧绷表情。
“谢谢。”
将枣泥糕挪到瓷盘里，挑了一个放在碗中，君子昀俯下身对着小姑娘道：“你试试？”
小姑娘粲然一笑，脆声答道：“好。”
轻轻吹了吹，小姑娘用筷子戳了一点枣泥放在口中抿了抿：“好吃。”
君子昀脸上露出淡笑：“好。”
接着又给小姑娘挑了几个留下，其余的都端着回了房间。
里头，床上，一小人儿怂成一团睡着了。
一旁是她摘下来的圆而尖的蓝色帽子。
随着幽幽枣香，某人眉头一皱，缓缓转醒。
叶芾揉了揉眼瞅见了君子昀手里的糕点，眉眼一弯，掀开被子伸手拈起一块儿扔进嘴里囫囵着。
“真，真好吃。”
有点烫，某人忍着咽了下去。
叶芾舔了舔嘴角，满意道着：“好甜啊。”
接二连三，糕点被某人消灭完毕。
叶芾揉着饱了的肚子，在屋子里转悠着消食。
“如
你所见，府上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我。所以，我就是个老妖怪，等哪天时候到了，我就会消失的。”
叶芾自言自语解释着，也不管听者接不接受。
本来以为这个梦境她能有点儿控制力的，可现在出入的地方都找不到，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平时跟着白家小姐，现在被君子昀给发现了，竟然有种“落地成盒”即视感。
“我不知道走哪儿去。”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叶芾可谓是被困在里头了。
“真也好，假也罢。你若是没地方去就先住在我这里，如果你有什么不轨举动，我不会轻饶。”
叶芾嘻嘻勾了嘴角，立了个正！
“好嘞。”
往后风平浪静，二人和睦相处。
才四更天，叶芾被身后的动静打扰醒来，朦胧着声音道着：“这么早你去哪儿？”
“练武，去晚了会让师父他老人家干等。”君子昀收拾好了自己，将地铺收拾好。
“喔，你去吧，我再补会儿觉。”
“嗯。”离开时，君子昀给人掖了掖被角。
说是要补觉，但某人已经睡不着了。
掀开被子，叶芾飘着出了屋子，跟去了君子昀练武的庭院。
“子昀在看什么？”
君子昀突然被白郡守叫回神，又开始练剑法。
一旁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的叶芾窃喜偷笑。
君子昀知道她在那儿，但白郡守看不到。
白郡守教完了招式，就剩下君子昀一个人重复练着。
叶芾啃着大白梨，看人挥舞着还不太熟练的剑法。
君子昀除了日常的练武，还要跟着白郡守处理军中事务，接触西南方向的一些人或事。
叶芾大多数时候也跟着，偶尔提出建议，像个隐形军师。
这天，君子昀被白郡守叫过去谈话。
“子昀啊，前阵子你带领人剿灭一窝土匪，救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卞姓人家送了一柄古琴做为答谢。”
“古琴？”
“嗯，听说你在宫里的时候，还是个文采斐然的琴棋书画皆绝的大家呢。”
白郡守也不忌讳与提起往事，让人把古琴呈了上来。
君子昀轻轻刮弹了一下古琴，发出铮铮清响。
琴挺好的。
白郡守笑着，恰好白家小姐也走进来。
君子昀已经坐到了琴前，伸手轻抚，清响随之流泻，悠雅悦耳。
一曲终了，小姑娘高兴的过来攀着君子昀：“子昀哥哥弹的曲子好好听！”
“父亲，要尝尝汜儿做的新糕点吗？”
“汜儿什么时候喜欢上做糕点了？”
……
君子昀闻言微愣：“现在什么时辰？”抬头问着，看外头天色，正值阳明时分。
“师父，古琴给汜儿用吧，我对这些玩意儿已经提不起兴趣了。汜儿女孩子家，练琴对修养身性有益处。”
说着，君子昀就风似的离开了。
回到白府首先直奔厨房，问老厨子要了一份儿饭菜热了热，端进屋里去。
里头的人儿蔫儿着一张小脸，苦兮兮看着他手里的食盒。
“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叶芾饿慌了，狼吞虎咽着眼前的饭菜，一口饭下肚后缓了缓道：“小伙子，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君子昀用眼神问着叶芾。
“金屋藏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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