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陆汲意犹未尽的收了笔,抬眼看到好友秦邵和君子昀在船舱里聊得正欢。
“好啊秦邵,你一下午就逮着子昀侃大山了是不?”
秦邵起身,觑了觑某人的画作,嘴角带笑:“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陆老弟寥寥几笔就把渠江湾头的精致勾出神韵,其间画舫游船,杨柳依依,更是带了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味。陆老弟的画技又有进步喔。”
陆汲一向叨叨的火气被夸得无处发泄,没好气的冲着秦邵吼道:“你这厮见啥都说好,真不知道邵姐姐是怎么忍受你的!”
“哟,陆老弟是在担忧我们夫妻的生活不和谐?”一道清亮端庄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秦邵滴溜儿的就转身堆着笑道:“夫人,你怎么来啦?”
“我不能来?还是说你和陆汲一大把年纪了包游船画舫逗乐小姑娘?”
“咳咳,夫人可别胡说。”
邵氏身着明黄的薄纱长裙,盈盈一笑:“做了还不让说?”
秦邵笑了笑,迎着邵氏进了游船。
君子昀端坐在里头,起身看着来人。
“哟,还真是个俊秀的小子。”邵氏笑着,“这位,便是陆老弟时常提起的子昀吧?”
“秦夫人。”
“客气什么,坐。”邵氏见君子昀有些拘谨,不免开口劝着,“虽说我们一把年纪了,但跟你们也差不了多少的,你们会的我们都会。”
说着有仆人来沏了茶。
“对了夫人,你还没说怎么来了陆城。”
邵氏瞥了一眼秦邵:“岁儿说来找陆老弟家的小祖宗玩儿。”
“得,压根不是因为我在这儿辛苦守城。”秦邵的小心心很受伤。
“娘!爹!”脆生生的孩童音伴随着脚步声嗒嗒而来,秦岁冲进来,满头大汗的埋在母亲怀里。
“岁儿,爹在家怎么教你的?”秦邵冷了脸色。
秦岁皱了皱眉,从母亲身上下来,看着陆汲,恭恭谨谨鞠了个躬,叫道:“陆叔叔好久不见,越发英俊潇洒了。”
陆汲仰头哼了哼,从袖中掏出颗糖果来:“乖,奖励你的。”
秦岁笑着收下,抬起头来,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俊雅的小哥哥,秦岁眼睛滴溜转了转,脆生生开口问道:“这位漂亮大哥哥怎么称呼呢?”
邵氏笑着:“岁儿,不得无礼,你要叫子昀叔叔。”
“子昀叔叔好,长得比陆叔叔还要俊呢!”
在众人忽略的当口,一颗圆茸茸的脑袋冒出来,两只狗耳朵小巧可爱。
“阿战!”
秦岁叫着,后头拉着狗绳子的陆祎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同他父亲一般,天青石色的小衣衫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像个小学究。
“祎儿见过父亲,见过秦伯伯,邵婶婶。”
乖巧有礼的娃娃,这是君子昀对初见的陆祎的印象。
陆汲见儿子来了还有些惊讶,毕竟平时陆祎都是跟着老爷子的。
“祎儿,你祖父呢?”
“祖父在书房,让我和秦岁来叫你们过去呢。对了,祖父还说,要带上那个哥哥。”
小孩子看着谁,就把手指着谁。
陆汲皱了皱眉,过来按下陆祎的手:“那是子昀叔叔。”
三个大人呵呵笑着,就算他们年纪大,也不敢让先皇的太子爷比自己低辈分。
陆祎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巴巴看着陆汲,问道:“父亲,祎儿有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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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陆汲可犯了难,好像仅有的一颗糖刚给了秦岁。
摸了摸兜,陆汲脸上带着歉意,躬下身子对儿子道:“父亲这儿没有糖了,改天再给你好不好?”
陆祎明显不开心了,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邵氏和秦邵看了看陆家父子,有些话到了嘴边,始终是没说出来。
“既然陆老召唤,咱们几个去书房一趟吧。”
渠江湾头,就在陆宅之之中。
君子昀点了点头,轻轻将一旁酣睡的叶芾拍醒,小声道着:“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嗯。”带了几分倦意答应着,叶芾打了个哈欠,起身在船头去吹风。
陆汲带着秦邵夫妇和君子昀去了书房。
“喏,我不喜欢吃糖,给你吧。”一声软糯清脆响起,叶芾视线看过去。
是小秦岁。
陆祎怔怔看着手心里的糖,剥了糖纸掰成两块儿,放了一块进秦岁口中。
“一人一半。”
两小孩儿坐在船上自己玩儿着,陆祎看到桌案旁有一幅画,上头浅笑吟吟的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秦岁也看到了画,笑着道:“那副山水图肯定是陆叔叔的啦,他是从来不画人像的。这一副分明是我家娇艳美丽的娘亲,一看就是我爹画的。至于你手里的……”
秦岁凑近去,眼里亮晶晶的:“这是男的吧?”
束着发髻,穿的也是圆领衫,温和的线条让画上的人眉眼若朝阳带着暖意。
“秦岁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拿去问问你父亲呗?”
“不要。”陆祎将画像卷起来,“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晚点祖父会抽问。”
秦岁拍了拍脑袋:“唉,可怜悲催的娃。”
叶芾却是被秦岁的可爱笑的弯了腰。
等笑完了抬起头来,一阵热气喷在自己额头。
叶芾背脊一阵冷意袭来,吓得僵硬着身子。
热气还在持续不断喷过来。
叶芾缓缓抬起头,两粒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与另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对上。
大眼对狗眼。
“啊!”
半人大的阿战似是嗅到了叶芾一般,停留在她身前,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阿战……友好,友好。”
叶芾轻轻退着步子,也不知道这狗子能不能触到她,但怂啊!
阿战头往前伸了伸,爪子一刨冲着叶芾舔去。
带着毛刺的触感吓得叶芾立马瘫在了木板上。
阿战却一点儿也不怕生,围着叶芾就拱了起来,像是见到旧友一般热情。
就在叶芾招架不住时,一声轻唤响起。
“阿战!”
是陆祎。
阿战似乎感受到小主人的呼喊,对着叶芾的背蹭了蹭,朝着陆祎跑过去,一路摇着大尾巴。
“阿战你在那儿作甚,是逮到蝴蝶了吗?”
陆祎轻笑着,拉着他的狗离开了渠江湾头。
船上船下就只剩下叶芾一人,哦不,一个魂了。
陆府书房。
陆净川坐在上头,旁边是君子昀,底下分别是秦邵,陆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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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彦国他们联合起来的消息你们听说了吧?”
秦邵解释着:“一开始几个国家只是两两联合,怎么突然抱成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