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埋伏好了迫不及待收网的猎人一样,不断有刺客掠下来,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整个院子。
而目标似乎只有一个,惊蛰身后的余武陵。
惊蛰掩着护着将余武陵带到门边上,迎面而来三个刺客,刀光乍现,铿锵来袭。
惊蛰抵着三人利刃被带离开,不断加大手中力道甩开缠上来的敌人。
对方人太多,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惊蛰奋力一击,撇开了钳制他的一众黑衣人,冷声长啸:“二十四鬼还不速速现身!”
随着惊蛰话音落下,倏的从四面八方出现几十个玄色劲装的蒙面人,一面解惊蛰的围一面格挡反杀,几个来回就将局势反转。
门轻轻从里面被打开,裂开一条缝隙,片刻后有人从里头将门边上的余武陵拽了进去,来不及惊呼便被捂住了嘴。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君子昀身上穿着棉麻的白色中衣,左手将余武陵牵拉到自己身后,右手持着泛着冷光的长剑,透过门缝窥视外头的状况。
看到一方压制住了另一方,战斗就要告一段落时才回过头来,抬袖摸了摸额头上沁出的薄汗,但却抬头紧盯着余武陵,问道:“你受伤了吗,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声音。”
似痛苦挣扎,又似无处可逃。
总之,君子昀在回想时仍旧拧着眉,扳着叶芾左右看了看,在触及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勉强勾唇笑了笑,“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余武陵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但眼前虚弱的人她还是认识的。
君子昀看她一副呆愣的样子,只觉可爱,没有疑心什么。
等到外头的声响都停了,推门出去,发现倒了一地的死尸。
余武陵也走出来试图找到惊蛰的踪迹,却被人拿手蒙住了眼睛,轻轻的带着呵哄意味。
耳畔是男人温柔的轻轻细语:“别看了,今天先去别的院子住吧。”
说着,捞起人拢在怀中,离开飘散着浓烈血腥味儿的院落。
至于叶芾这边,在脑袋剧痛过后,摸索着实物撑在窗边,看到眼前的刀光剑影,又嗅及空气里的杀气血腥,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惊蛰拉着,在一群人的掩护下离开了院子。
路上的刺客仍旧间续不断。
“公子的行踪已经泄露,此地不宜久留。”
叶芾当然知道,惊蛰是将她认错了。
可是,不是除了君子昀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自己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清楚的感受着惊蛰隔着袖子拉着自己,急促凌乱的呼吸,兵荒马乱的生死节奏。
叶芾忽然笑了笑,可能是太了解这样的日子了,忽然重新体会到还有些亲切。
在禹京城做丞相时,三天两头就要绞杀一批刺客,像这样仓皇逃命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当年和惊蛰夜里遇袭,驾着马车一夜奔到天明,到了宫门口直接形容不整去上早朝的都经历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头的刺客都甩掉了,惊蛰将叶芾塞进一座客栈里。
“公子受惊了,先在这儿休息一晚。”
惊蛰在屋子里寻了蜡烛点上,还持了一盏灯笼放置在床边上。
叶芾庆幸,幸好自己穿的黑斗篷,否则惊蛰看到她里头穿的衣服,肯定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到时候自己这张脸要作何解释?
惊蛰在外头吩咐着:“你们守好客栈,晚上不要发出动静。”
说完又走近叶芾,拱手道:“为了公子的安全考虑,我会和你住在一间屋子。”
叶芾闻言没有说什么。
在相府时,惊蛰也是这般,忙碌着自己的本分,可能是时间提前了八年,现在的惊蛰看上去略显青涩,但脸上的冷漠疏离却是没有改变的。
“刚才的那些人,是叫二十四鬼?”叶芾轻声问着。
“嗯。是属下以前训练的一批暗卫。”
“呐,让我猜猜,你叫惊蛰,那他们是不是以春雨惊春惊谷天的节气命名的?”
惊蛰点了点头。
“嗯?”叶芾挑了挑眉,“那是不是有的叫大雪小雪,大寒小寒?”
“公子今晚怎么问起这些来了。”
“就是没见过,觉得奇怪。”
“公子放心,二十四鬼虽然听命于属下,但发誓了从身到心都属于公子,为护公子周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样严重的措辞,叶芾也被吓到,她真的是出于好奇罢了,因为任叶芾之前遭受过无数次刺杀,也没有听过还有这么一批人物。
惊蛰微讶的抬眼看了看叶芾,直觉眼前人似乎有几分不同。但细看之下,除了脸色苍白几分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是惊蛰第一次让二十四鬼出现在“余武陵”面前,还正在想怎么跟人解释,没想到一向疑心重的公子不但没有追究暗卫的事,反而在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惊蛰想,应该是今晚的刺杀让公子乱了心神罢,现在天色已晚,该让公子好好休息才是。
“我先去准备热水,公子洗浴过后早些休息吧。”
叶芾点了点头,接过惊蛰递过来的换洗衣物。
梳洗过后已是子时。
惊蛰在屋中铺了地铺,熄了蜡烛侧身躺下。
回想着一天来的奇异事情,莫名的头痛还有被惊蛰看到自己,叶芾心神不宁,加之担心府上的君子昀。
那些刺客没有找到余武陵,会不会打开房门搜寻,然后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君子昀,大行杀虐。
思及此叶芾更加不安,猛地从床上起身,愣愣的感受着深沉如墨的夜,还有空气中浮掠的丝丝燥热。
“公子怎么了?”惊蛰冷如清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叶芾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今天的刺客,惊蛰知道来历吗?”
“应该是吏部那群人搞的鬼。公子在离京前上的折子,可能陛下已经在采取惩治措施了,京城里一定是惊涛骇浪。”
叶芾在囫囵的回忆里依稀记起,余武陵登科取士后在吏部任职,一年后,也就是今年的夏月,会扳倒除尚书以外的半数吏部官员。
所以,从一开始,余武陵就怀揣着皇帝交给她的重任。
那现在出使落山郡的目的呢?
如法炮制,搞一批官员落马?趁机收回八郡管辖权?
“惊蛰,我有些不放心。”
“怎么了?”
“晚间造访的那个府邸里的人安全吗?”
“刚才打探的人回来禀报,并没有发现府上有人伤亡,六皇子也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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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叶芾舒了口气,既然没有人伤亡,那余武陵也是没有事。
“六皇子醒了吗?”
“嗯。”
说话间,惊蛰已经穿戴整齐,静静站在在叶芾床边上。
灯笼的微光辉映着二人衣袍,空气里流转着一种名为熟稔的东西。
惊蛰也有些奇怪,公子与自己说话的态度,突然就像与多年老友一般。
而在此之前,都是带着些许戒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