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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 刘小寐 2090 字 2022-07-27

白露脑子里闪过一个信息,来不及细想便问出来:“那一天发生什么了?”

程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爸就是那天去世的。”

白露身体一僵。

沉默几秒后,她才小声说:“对不起。”

程拍拍她的手,“过去二十多年了,没什么不能提的,只不过,”他看着她略带歉意道:“以后你的生日都要晚几天过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小物件,“这个是今年的礼物。”

捏在他两指间的物件个头不大,璀璨的光芒却让人无法忽视,白露看清后又惊又骇,抬眼看向他。

程脸上表情柔和而郑重,看着手里的戒指缓声说:“听说男人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就是婚姻,而女人给男人最好的礼物……”他看向她,“是为他生下孩子。”

白露嘴唇微动,“我……”

他“嘘”声制止她的反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真实的情况我们都心里有数,但有些事,初衷并不意味着一切,它只是个开始。”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腹部,眼神更柔和了些,“它一天天长大,你们都需要一个名分。”

见白露脸色发白,眼里涌动着复杂情绪,他深深望进她眼里,轻声说:“三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到时候如果你执意走,我不强留,但是在这之前,咱们像个样儿地过日子行么?”

他这样平静的眼神,诚挚且毫无勉强之意的言辞,让白露喉咙间的拒意无法出口,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程执起她右手,将钻戒套上她纤细的无名指。

白露眼光随之落在那里,发现大小刚刚好。钻石夺目,但是并不夸张,像一颗亮闪闪的星星。而她心中竟然几乎完全没有排斥的感觉。

愣神间,又见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这个样式简单很多,没有镶钻,她不禁纳闷,“怎么还有一个?”

程笑,“这个是我的。”

白露赧然,他将戒指送进她手心,“帮我戴上。”

她像中了魔咒一样,顺从而又笨手笨脚地把那枚大一号的圈圈套上他左手无名指,经过骨节时还用力往里推了下。

一大一小两只手并列,两枚指环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白露暗暗咬了下唇,他这个样子,根本就让她无法拒绝。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攥了攥,“就这么说定了。”然后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

白露心里空空的,又好像被填满,满的不留一丝空隙。

不由想起最初见到他时,他手上那枚戒指,看来他的确是个尊重婚姻的人,这一认知,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些。但随后又有一些念头纷纷划过脑海,她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出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

“以后,以后不要再做伤……”她斟酌了下用词,“伤害别人的事。”

抱着她的人微微一动,没有立即应声,她一颗心悬起,像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般没有着落,没有归属,她小声说:“对孩子不好。”

程应声,“我答应你。”

他的手指摸到她脸上,轻轻拭去泪水,“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老哭。”他顿一顿,“对孩子不好。”

白露心头一松,带着鼻音说:“你别惹我哭。”

“好。”

其实戒指已经准备很久了,自从得知白露有孕,程就做了决定,他在这方面还算比较传统,更不希望自己孩子被扣个私生子的帽子。只是考虑到白露,她还整天畅想着离开他后的独立生活,怕操之过急她会反弹,如今终于哄着戴上,把人套牢,他心情骤然轻松。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大半天。

次日上午,他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语气凝重道:“你身边是不是出了不可靠的人?老陈他们刚收到了一份东西,是关于你的……”

挂断电话,程沉默数秒,然后拿起车钥匙出门。

一路疾驰,来到旧居,进门,上楼直奔书房,书架上整齐依旧,他移开书打开暗格,手一碰到密码箱就觉出不对,拿出来打开——

果然,空空如也。

密码是一个日期,是让他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必须时刻铭记的日子。

但同时,也是她的生日。

他以为是冥冥中的缘分,殊不知是个致命巧合。

霎时间他只觉一阵戾气上涌,胸口火焰蒸腾,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为了替那个警察报仇?”

一个小时后,程已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面,以拳托腮,眼里看不出情绪。

对面老何一脸肃穆,问出这句便后了悔,老板没答话,但答案已明显。

这种情况还真是……

他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忙匆匆掩去,转移话题:“老宋那边怎么说?”

程语气淡淡地接道:“指望不上他,下面的人做的小动作,东西他也没见着。”若是见着了,恐怕会血压飙升直接送医院。

“这次他们是下了大决心,非要把我搞垮不可。”他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自言自语道:“这下,倒是逼着我提前结束这盘棋了。”

老何沉吟几秒,“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做最坏的打算,最充足的准备。”

老何领命离去,程拿起手机打给阿森,“这几天你给她开车,盯紧了。”

那边问了句什么,他漠然道:“不用,随便她去哪都行。”

绑得住人,绑不住她的心,有什么用?

结束通话后,他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走到摆满证书和奖杯的柜子前,看着这些记录了自己十几年努力的物件,视线逐一掠过,然后拿起一只奖杯,细致地摩挲片刻,回手猛地掼向地面。

假的,统统假的。

跟她一样,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