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了东西,某少爷仍旧不解气,偶尔放点儿老鼠,丢些蟑螂,或者吩咐厨房少盐多辣,极尽折磨之法。
事情传到了庄老爷耳朵里,庄二少爷被叫过去训了一顿,又被勒令抄书。由于大字不识几个,只能抄抄三字经。
可怜庄二少爷,从小到大还没抄过别的书。
很气,某少爷被关在房里抄书。
小厮滴溜着双眼,面带喜色,走到庄二少爷面前:“少爷,秋夫子给你找了两本书来。”
“哼,拿走,小爷不要他给的东西。”
“少爷,小的偷偷问过了,这是当朝大学士写的书,叫《景野茶生》,讲的一群人行侠仗义的故事,听茶馆儿里的先生说这书可好了!”
“是吗?”庄骁岭眼里表示怀疑,拿过书来,片刻后就入迷了一般,撇开挡着光了的小厮,自顾自看起来。
小厮看了,笑了笑。
这下可以跟老爷交差了。
一下午,某少爷都沉浸在书中不可自拔,思前想去,晚饭过后竟然去裁衣室让裁缝师傅按照书中人物给自己做一套衣裳。
裁缝师傅看着小高个儿的庄二少爷远去的背影,哀哀叹了口气,嗤嗤笑了笑:“少爷真是越长越小去了。”
路过盥洗室,里头水声响动。
看了看从里头紧锁的门,料想是秋夫子在里头。
庄二少爷仍旧记着前些日子的恩怨,坏笑着找来了一把小锁,在外头上了锁,然后就躲在外头等。
半个时辰后,里头的人推了推门,牵引了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门打不开,秋夫子在里头往外喊了声:“有人在外面吗?”
庄二少爷捂着嘴偷笑。
攥着手里的钥匙,踮着步子离开了。
回到嗣兰院,在脑里遐想了下《景野》中潇洒肆意的情节,挥了挥袖庄二少爷安然入睡。
第二天,好奇心驱使着庄二少爷早早起床,去了盥洗室,里头没有动静。
掏出尚有余温的钥匙解开小锁,推开门看到里头梳洗整齐的秋夫子,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虽说平常的秋夫子也这样淡漠看人,但此刻,庄二少爷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
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而秋夫子已经绕过他离开了。
早课照常进行,秋夫子声音有些哑,眉目间夹杂淡淡疲倦,想来是一夜未眠,又沾染了寒意。
一上午,某少爷都坐立不安,出奇的没有看杂书闲书,捧着《启蒙文义》迷了两个时辰。
午饭,秋夫子吃的很少,端进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端出来了。
庄骁岭一直在外头看着,抿唇不语。
“姜汤是不是能驱寒。”
“啊?”小厮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点了点头。
“下午我不想上课了。”庄二少爷任性的说了,示意小厮去里屋告诉秋夫子。
“少爷……”小厮一脸为难,要知道少爷好不容易开始念书认字儿,岂能半途而废焉?
“快去!”
“哦哦哦!”
小厮还是去了。
庄二少爷去了厨房,拿起一旁的锅炉时,一众厨师厨娘大惊失色。
“少爷……”
“姜汤怎么弄?”
“少爷?”厨娘摸不着头脑,但也有其本能,指了指一旁的砂罐,“用这个。”
“好。”
接着,庄二少爷把一群人弄得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才好硬生生指导出了一大锅姜汤出来。
“就这样?”端着一碗姜汤走出厨房时,庄二少爷回头懵懵的问了一句。
“嗯嗯嗯……”一众人点头。
姜汤熬好了,端到了秋夫子房里,小厮出来后看着庄二少爷摇了摇头:“秋夫子睡了。”
“喔。”庄二少爷坐在屋檐下,状似反省。
翌日,秋夫子病势严重了,卧床不起。
庄老爷闻言过来,狠狠盯了自家儿子一眼:“韶淑要是有什么事儿,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韶淑?”
“就是你的老师!”
庄骁岭半知半解点了点头,在父亲的督促下去煎了药送到秋夫子房间里。
喝了药,秋夫子嘴里尽是苦味儿,抿一抿蔓延成灾,皱起了眉头。
庄二少爷从袖中掏出一袋蜜饯:“喏,这个,我从小到大吃的。”
小孩子,还爱吃糖。
秋夫子接过蜜饯,放在嘴里轻轻嚼着,没有多言。
“把你关在盥洗室,是我的不对。”
“嗯。”
“你……”
“无碍。”
看着人清清淡淡的模样,庄二少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家中的向来秉承大开大合的性子,要么严厉要么狠辣,像父亲经商,果断稳重;像大哥出走,十几年没回过门儿。就连不甚亲昵的侄女也学了一身的倔硬脾气。
庄二少爷的思维里早已根深蒂固了奖罚分明,没有唯唯诺诺的理儿。
可到了秋夫子这里,什么都云淡风轻,不再重要。
连被打被骂都没有理由了。
丧丧的。
但某人才被罚过抄书,又得到了好书,性子终是收敛了,坏情绪憋着,什么也没发作。
几天后,秋夫子病情痊愈,又开始上课了。
依旧是清冷淡然的样子,庄二少爷盯着秋夫子看了半上午,又瞅了瞅手中的讲义。
乏味。
等到午休,秋夫子终是疑惑开口:“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嗯。”
秋夫子提步欲走,被庄二少爷叫住,问道:“你叫韶淑?”
秋夫子抬头望了眼庄二少爷,点了点头:“家父给取的小字,说是名上不够喜气,用来去去丧。”
“去丧?我记得你的名字是秋遗。”
遗,遗落,遗憾。
“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了,故而我名字为‘遗’。”
“喔。”庄二少爷好像懂了的样子,嘴里喃喃着,“韶淑,韶淑好,好听。”
像樱花一样,充满春日之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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