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衙役将叶芾和金若则二人围在中央,缓缓前行。
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
前方有个通道,似乎是一条街。
里头有了些许叫卖声了,叶芾看到了糖葫芦,竹风车,鱼,肉。
这应该是专门的商业街了。
在叶芾认知里的古代,也曾有坊市分离的概念。
晚上也是禁绝市肆买卖的。
禹京城长乐街的灯火通明,还全靠先前余武陵的恩典。
一路上行人静悄悄的,没什么闲言碎语。
叶芾正想跟一旁的金若则说点儿什么。
突然,有人闯进了这个两人一行的队伍里,冲到了叶芾面前,手中举着一张状纸,嘶吼着:“草民有冤!”
叶芾停了下来,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叶芾没有动作,轻声询问着来人:“你是何人?”
“在下不才,是安城缵县一秀才。”
“有何冤屈?”
“草民要状告汝郡郡守金若则,伪善狠毒,将天理王法都抛弃了个遍,私设郡城进出之法,不让工农百姓进城谋生!”
叶芾在路上就知晓了大概,望过金若则,淡淡笑了笑:“金郡守,你怎么看?”
“但凭丞相处置。”
金若则面色坦然,毫无惧色,即使面对叶芾也是如此,昂首挺胸如青松铮然。
“你的冤屈我会慢慢查探。”
叶芾收下了状纸,不料那叫冤的人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扯着嗓子道:“草民只有一条命,也只有这一次的叫冤机会,望大人能够记着,草民死也无怨!”
叶芾嘴角微勾,侧着身子看向金若则:“金郡守,你的百姓,似乎很怕你呢。”
金若则没说话,拱手拜了拜。
“呵呵,金郡守,他不会有危险的,是吧?”
“下官惭愧。”
两人半明半暗对话后,叶芾也看清了眼前叫冤的人。
书生模样,青衿布衣。
“你且回家,我会给你个交代。”
本以为这事儿所有人都坦然接受,并没有叫苦叫冤的。
可既然有了,叶芾这安城一行,也算是有了事做。
在书生之冤与郡守之法中找个平衡,想必不难。
路上,叶芾捡着话聊:“金郡守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安城的?”
“城门守卫得到了丞相的通关文,来下官府上禀报了。”
叶芾在心里算了一下自己进城的几分钟,再算了算从城门走到郡守府需要的半个时辰,心下了然。
“看来,金郡守深藏不露啊。”
“丞相……”
“深藏不露:耳聪,目明也。”
有人在跟踪自己,自己的行踪早已泄露。
“丞相舟车劳顿,下官在府上备好了宴席,为丞相接风洗尘。”
“那就打扰金郡守了。”
“丞相哪里话。素闻丞相治国有方,禹京城作为禹国典范之城,其声色秩序就是出自您的手笔。下官还想着多跟丞相您学习呢。”
“治国是陛下的事儿,禹京城是京兆尹的地盘,我就只会舞文弄墨,带领一大班子文人瞎搅和。”叶芾笑了笑,“你看,这不是太子回来了,比我更会讨陛下欢心,陛下就把我给派出来了?”
“丞相过谦了。陛下委派丞相行走河山,乃是在陈清积弊,利国利民也。”
“或许吧。”
两人寒暄了会儿。叶芾要进屋睡会儿,而金若则去吩咐厨房了。
宴席安排在晚上,叶芾表示只想吃个便饭,不要请什么乡绅郡望。
金若则一一应下。
天刚刚暗下去,金府就挂起了灯笼,屋中火光盈盈,温暖宜人。
叶芾洗漱后由下人引到了饭厅里。
不长的饭桌上,叶芾被迎到上位,而金若则和一女子在左方坐下。
“丞相,这是下官妾室媛儿。”
“妾身媛儿,见过丞相。”媛儿肤若凝脂,圆润可爱,对着叶芾娇娇笑了笑,然后是倾茶倒酒。
三人一同坐下,金若则举杯,道着:“还请丞相见谅,下官喜爱媛儿,常与她同桌而食,今日也许她上来。”
“不妨事。”
叶芾看着恭敬恩爱的二人,笑了笑:“金郡守真乃有情之人。”
二人举杯饮尽。
叶芾回味了口中香甜,云雾。
原来自己的喜好真被底下人给摸清了,因着余武陵不饮酒的传闻,好不容易出个门,她叶芾想偷偷喝点儿酒都不行。
看着金若则的小酒杯干了又满,满了又盈,艳羡!
“丞相莫不是酒瘾犯了?”
金若则没有看出来,一旁的媛儿倒是捂嘴笑了,娇声可爱,惹的叶芾也不生厌烦。
但为了保持自己的某些人设,还是决定夹菜管饱。
媛儿一直在一旁给金若则夹菜添酒,其乐融融的场面倒不觉得是人腻歪,反而生出了几分家的温馨。
“呵呵,媛儿够了够了,我都喝了整整一壶酒了,待会醉了会让丞相看笑话的。”金若则轻轻笑着,还是喝下了媛儿递过来的酒。
看来,这位在传说中有着青天阎罗称号的郡守,也不失深情温柔。
饭局过半,叶芾吃了七八分饱。
饭厅跑来了小厮,急急忙忙,目色慌张:“老爷,那书生疯了,追到府门口正在……正在咒骂丞相!”
叶芾一怔,放下了手中碗筷,起身要走出去看看。
金若则从容起身,挥手让小厮退下,走到叶芾面前:“这种人不烦丞相费神,下官去打发了他。”
叶芾伸出手拦了拦:“不用,我想亲自去看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