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听说病了,闭门谢客不出。”
捣药先生坐起来,背后靠着被子。
小黑袍转着手中精巧的小木盒子走过来:“猜猜这是什么?”
“灵丹妙药。”
“咦,你怎么知道?”小黑袍睁圆了眸子,转而笑着,“是可以治你病的灵药,但仅仅是一味,还没有配成,等我弄好了再给你,这几天你就先忍忍了。”
捣药先生虚弱的笑了笑:“麻烦你了。”
“我乐意。”
“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小黑袍敛了喜色走过去打开门,外头空空的,只有地上摆着一个食盒。
小黑袍叹了口气,将食盒拎起来,关上门后提到捣药面前。
“你的二徒弟送来的吧。”
“子鱼,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捣药先生脸色黯了几分,随即心口剧烈疼痛起来!
“诶!我说你,不要妄动情绪!”小黑袍赶紧走上前去给人施针,“一定要淡定啊。”
捣药先生咳嗽了两声,溅出几丝鲜红的血。
小黑袍忌讳地看了两眼,抿了抿唇道:“不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捣药淡淡点了点头,草草刨了口饭就睡下了。
很快就到严冬了,这是捣药先生来望月郡的第三年。
冰雪覆盖大地,将过往的痕迹一一湮灭,连带着死亡恐惧也尽数掩盖掉了。
“听说涑国有使者要到禹京城去,会经过咱们望月郡。”
“涑国使者!那可有好戏看了。”
“怎么了?”
“涑国神教与望月教有个三年之约,恰好就在今年的冬至。听说是打了个赌,要在今年见分晓。”
“输了会怎样,赢了又会怎样?”
“谁知道呢,都是大人物的事情,咱们平民小辈岂能沾惹。”
“呵呵,说的也是。”
两个百姓走远了,小黑袍恰好在茶馆里收集一味茶叶做药,听到了消息后就去跟捣药汇报了。
“涑国的人,估计是冲着望月教而来的。”
“那个三年之约……”捣药先生若有所思,就在思绪浮游到了某个点时却不敢再往下触碰,生怕引出什么滔天秘密来。
小黑袍神色微变:“听大祭司与上任长老提过,是有关占星术的。三年前有一次天象异变,是有人逆天改命违背了天数。望月教在察觉之后就派人去了涑国神殿请示,期间产生了争执,于是定下了这个约定,来证明孰对孰错。”
“天象异变,天机……”捣药先生感觉嗓子眼有些干疼,心中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
“小黑袍能否给我卜一卦。”
“你没事卜什么卦呀,我是看星星的,又不是看人的。”
“如果,我是星星呢,那个异数之星。”
“捣药,你……”
“卜一卦吧。”
“好。”
冬至前夕,捣药先生晕倒在了庭院里,被钟离子鱼背进阁楼,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已经有个把月没有进来,里头浓浓的一股汤药味道,夹杂着败血腐烂的气息。
再看床上紧闭着眼,面无血色的先生,钟离子鱼为自己的怄气感到可笑。
“先生,对不起……”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众人簇拥着小黑袍进来。
“先生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钟离子鱼抓着小黑袍领口,微微用力就能将人提起来。
“吃了药就会好的病!”
“你做出药了?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气色,反而越发严重?”
“前段时间只是在给他排毒排脓,现在毒素清理净了,可以使用扶正药物了。”
钟离子鱼闻言才软下态度,摊开手:“药给我。”
小黑袍撇了撇嘴,不太情愿的从怀里掏出小木盒子,里头是他这个把月研究的心血。
“悠着点,很珍贵的。”
钟离子鱼将盒子打开,里头只有一颗莹白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钟离子鱼皱着眉头问道:“无色无味,这是什么药?”
“望月教的镇教之宝——桂岩粉末咯。”
“桂岩,是传说中的天外陨石。”
“算你识货。”
小黑袍用陨石的粉末做成的药剂,再加上入少阴心经的药引做出的药丸,走到昏迷的捣药先生面前,用汤勺撬开他的嘴喂进去,心里默默念着:它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但你不会有情绪上的的忧思悲恐。捣药,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服下药后,捣药先生仍旧沉睡。
“先生怎么还没醒?”
“药效的挥散需要点时间。”
众人如狼似虎的盯着小黑袍。
小黑袍只好给钟离兄弟们结结巴巴解释了一遍又一遍:“你们先生在解毒,解毒!没有死,我也没有害死他。只需要三天!三天后你们先生就又活蹦乱跳了!”
钟离子鱼让兄弟们都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守在捣药先生床前。
“先生受苦了。”
“他是挺苦,只是,以后都不会再苦了。”小黑袍淡淡道着,目光邈邈,看向床上沉睡的人,眸光里是无尽的浓墨。
“小黑袍,你很让人嫉妒。”
“怎么了?”小黑袍嗤嗤笑了笑。
“先生跟你最是亲近,我们兄弟众人都不及你一个。”
“真的吗。”小黑袍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笑意,反而透露出淡淡悲凉来,“可以后不会有了。”
“为什么?”
“他就快要离开了。”
“先生他……”
小黑袍直视着钟离子鱼,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小孩儿,面色严肃而认真道:“永远不要去禁锢他的自由,无论你用怎样的情谊与身份。任何挽留与请求,于他而言都是为难。”
小黑袍离开了,望月教中还有事情需要他办。
冬至,涑国使者如约而来。
望月教启动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仪式,全教上下一派庄严肃穆。
使者也是巫服黑袍,与大祭司不同的是他头上带着涑国的神鸟冠。
“他人呢?”
“等等吧,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