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乃迁沉着气,俯下身到与叶芾同一高度,温声软语入耳:“睁开眼看看吧,面前芳香四溢,是多么美丽的景象。”
叶芾眉眼又闪了闪。
“你,看到了什么?”
“纷繁锦簇,层层叠叠的琼花。”叶芾声音微哑,却在沉寂的石室里清晰可闻。
“琼花。”琼花在淮扬之地,“你是南方人?”
“我吗?我不知道。”
“你还看到了什么?”苏乃迁紧握着的铜镜偏转了角度,在烛火下泛着阴冷的光。
“太黑了,我看不见。”
“看不见的地方,会觉得痛苦吗?”
“也许在痛,但我感受不到。”
苏乃迁皱了皱眉,伸手咬破了自己指尖,滴落混杂在先前叶芾的血上,覆盖在镜子反面,接着闭上眼,沉静如同雕塑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苏乃迁眼前出现了一个黑暗的牢房,眼前被绑着的叶芾,满身鞭痕。
“关山郡。”画外音似的,苏乃迁听到后,手中的铜镜再次转动,阴冷的铜镜光芒映射到了脸上,露出自己那诡异笑着的面容。
苏乃迁循循善诱着,越往梦境深处,叶芾的思绪越发不宁。
前面出现了厮杀的场面,像炼狱一般的荒漠,火红灰暗,萦绕腐朽死亡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
“这……我不知道……”
苏乃迁一手制住躁动起来的叶芾,试图继续诱导她的梦境,铜镜转动,阴冷的光闪着,射在叶芾眉眼。
闭着眼的苏乃迁直觉脑中闪了到刺眼的白光,整个人惊醒般睁开了眼。
而刚才还躁动不安的人儿,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沉睡。
“她的脚怎么了?”苏乃迁拿着油灯往外走,烛光游曳,瞧见叶芾脚边滴落着鲜血,红艳艳的,淌在灰白的石床上。
余武陵瞥了一眼,往外走了。
到了空气畅通的外头,仍旧黑漆漆的。
但因着头顶上清冷的月,视线有了几分明晰。
“如何?可从她的梦里探到了什么?”
“嗯。”苏乃迁擦拭着镜子,待血迹都清理干净了,抬头问道,“余钦使可曾去过关山郡?”
“没有。”
“那就很奇怪了。”
“怎么?”
“我在那人的梦境里,看到了两个人。”
“如何奇怪?”
“梦境是由心发出的,梦里的主角,也只有自己。而她的梦里,却有两个自己。”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人,是我?”
“苏某觉得是。就像是那一幕,潮湿阴暗的牢房里,余钦使被绑在人字架上,满身伤痕,气息奄奄。”
“可我从未如此过。”